主播讀經(jīng)典,陪您說晚安。大家好,這里是閃電夜讀,我是武城融媒主播都熙博,今晚與您分享丁立梅的散文《書香做伴》。
年少之時,我曾懷揣著一個熱切的夢,那是一個關(guān)于書的夢:開一家小書店,抬頭是書,低頭還是書。那時候家境貧寒,無錢購買心儀的書籍。對書的渴望,就像饑寒交迫的人,對一碗熱湯的渴盼。偶爾得了幾枚硬幣,我都會小心翼翼地積攢起來,期待著有一天,能走上幾十里的土路,到老街上去。
老街上,最吸引我的不是酸酸甜甜的糖葫蘆,不是香噴噴的各色糕點(diǎn),也不是我喜歡的紅綢帶,而是那些破舊但充滿故事的小人書。一位中年男人,會把書攤擺在某棵大樹下,或是巷道的拐角處。那些書大多破舊不堪,有的甚至連封面都丟失了,但在我眼里,它們都散發(fā)著馨香。我穿越川流的人群,穿越滿街的熱鬧,只為奔向那書攤,租了書看,直到暮色四合,用盡身上最后一枚硬幣。
讀小學(xué)時,我的班主任家里訂有一些報刊,讓我垂涎不已。班主任跟我父親是舊交,憑著這層關(guān)系,我常去他家借書看。他對書也是珍愛有加,一次只肯借我一本。有時夜晚,借來的書看完了,我又想看其他的。這種欲望一旦產(chǎn)生,便如洪水猛獸般洶涌澎湃,勢不可擋。怕父母阻攔,我偷偷出門,跑去班主任家,一個人走上五六里的路。鄉(xiāng)村的夜,空曠無邊,偶爾有一聲兩聲狗吠,叫得格外突兀,讓人心驚肉跳。我看著自己小小的影子,在月下行走,內(nèi)心卻被一種幸福填得滿滿的。新借得的書,安靜在我的懷里,溫良、敦厚,讓我有滿懷的歡喜。
多年后,我想起那些夜晚,還覺得幸福滿滿。母親驚奇,那時候,你還那么小,一個人走夜路,怎么不曉得害怕?我笑,我那時有書做伴呢,哪里想到怕了?那樣的月色,漫著,水一樣的。一個村莊在安睡。我走在村莊的夢里面,懷里的書,散發(fā)出溫暖親切的氣息。
上高中時,語文老師清瘦矍鑠,愛書如命。他藏有一壁櫥的書。我努力學(xué)習(xí)語文,只為討得他歡喜,好開口問他借書。他也終于答應(yīng)我,我想讀書時,可以去他家借。
他家住在老街上,很舊的平房,木板門上的銅環(huán)都生銹了。屋頂上黛青色的瓦縫里,長著一蓬一蓬的狗尾巴草。這樣的房子,在我眼里,卻如童話中的小城堡,只要打開,里面就會蹦跳出無數(shù)的美好來。
是四五月吧,他屋門前的一棵泡桐樹,開了一樹紫色的桐花,小花傘似的,撐著。我去借書,看到他在樹下坐著,一人,一椅,一本書。讀到高興處,他撫掌大嘆,妙?。∷⒆託獾拇髧@,讓我看到人生還有另一種活法:單純,潔凈,桐花一般地美好著,與書有關(guān)。
后來,我離開老街,忘了很多的人和事,卻常不經(jīng)意地會想起他:一樹的桐花,開得搖搖欲墜,他在樹下端坐。如果我的記憶也是一冊書,那么,他已成一枚書簽,插在這冊書里面。
而今,我早已擁有了自己的書房,也算實(shí)現(xiàn)了當(dāng)初的夢想——抬頭是書,低頭還是書。若是外出,不管去哪里,我最喜歡逛的,定是當(dāng)?shù)氐臅旰蜁鴶偂?/p>
午后時光,太陽暖暖的,風(fēng)吹得漫漫的,人在陽臺上小憩,隨便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,攤膝上,風(fēng)吹哪頁讀哪頁。如果書也是一朵花,我這樣想象著,如果是的話,那么,風(fēng)吹來,隨便吹開的一頁,那一頁,便是盛開的一瓣花。
人、書、風(fēng),就這樣安靜在陽光下,安靜在歲月里,妥帖,脈脈溫情。
作者簡介:
丁立梅:作家,江蘇東臺人。代表作品《風(fēng)會記得一朵花的香》《有美一朵,向晚生香》《丁立梅的寫作課》《遇見》《暖愛》。作品《花盆里的風(fēng)信子》入選新加坡中學(xué)華文課本。作品《有一種愛叫相依為命》入選全國中等??圃盒!墩Z文》教材,被讀者譽(yù)為“最暖人心的作家”。
主播簡介:
武城融媒主播 都熙博
閃電新聞記者 李暢 報道。